四月,貌似又称槐月。
这是千年之前人们的说法。虽然在现在这个国度完全不适用。但是维向依旧喜欢这种带有浓重复古气息的称呼。
所谓槐树的植物,貌似会在四月开满黄白色的花蕊。
维向和弥娅所处的这片树林的树上中也开出了类似的花朵,但因为没有见过实物,维向也不能确定。
这些真的是槐树?
况且,倘若首都千日的城墙外生长着千年之前的植物,那这里早已成了皇室和贵族的游玩之地,哪会沦为这等荒废之处。
“呼”的叹口气,维向在城门外800米处的地方坐了下来。身后不远处的弥娅正翻着她的羊皮古书。
昨晚的事像是没发生一样,或者说是双方都不想在提及。
从早上醒来简短的打招呼后,两人就都陷入了这种不紧不慢的沉闷气氛之中。
时近正午。
依旧守候在城门附近,但是实在是熬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维向决定索性趁这个时候来解决自己的疑惑。
“弥娅……”
“什么事?”
后者缓慢的抬起头来,视线随意的扫视一番后,便不再直视维向所处的位置。
“为什么……你想从尤基那里知道什么?” 话即将说出口,维向却改变了提问方式。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问,因为维向稍微有了些头绪。
意料之中的,弥娅皱起了眉头。
弥娅的性格应该属于胆小的那一种,因此她的每一种情感变化都会反应在脸上。
就像现在这样,竭尽所能的思考着合理的谎言。
感叹着少女的无知,维向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没有心机是肯定的啦,除非是超一流的演技。
在这短暂的几分钟内,弥娅明显感受到了维向灼热的目光以及紧逼的气氛。无数次的脑内斗争下,弥娅无力的垂下了肩膀。
“说了……也不可能就这么相信吧……”
将弥娅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里,维向点了点头。
“的确。无条件信任我可做不到。”
“那为什么还答应我和你们一起走?”
“哈!?饶了一圈不就是我在问你的事嘛~不要踢皮球啊~”
维向笑着。
在弥娅看来那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所猜测的事,和致使你做出这个决定的事,应该是一样的吧~”
此刻弥娅才知道,自己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这个人已经了解了一切。此刻他所等待的,只是核对这「绝对正确」答案的时刻。
“也许,他和我在那时听到了一样的声音也说不定,也许,那是可以找到「那人」的线索也说不定。”
说着,弥娅移开了目光。
为了「那人」的线索,弥娅决定和尤基一同踏上旅途。
为了「声音」的缘由,维向决定带上弥娅回首都千日。
就像是,注定被指引到一起一样。
维向虽然也想知道「那人」到底指的是谁,但是身后逐渐迫近的气息令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弥娅此刻也收起了书籍,进入备战状态——虽然依旧手无缚鸡之力。
正午的阳光格外耀眼。
在这样的季节里,这好比是天然的暖炉。
可是周围的树木却意外的枝繁叶茂,还开满了黄白色的花蕊。阳光的精华被逐渐吸收,树下栖息着的人冒着冷汗。
直至一个矮小,走起路来还一拐一拐的黝黑老汉来到维向跟前。
“少年,是否要买些糕点?”
“那……就来两个。”
“那就……”说着老汉束起了两个手指。
“两金币?”
“两万金币——”
“土匪啊你!”
最终,维向经过一番砍价,以一万六购得了两个拳头大的糕点……
心中咒骂着伽路多,维向狠狠的扒开了糕点。取出两章纸条,看过内容后皱起了眉。
尤基这家伙怎么这么麻烦!
迟疑着是否要将这一消息告诉身边的弥娅,维向却发现此刻同伴正看向另一边——城门外通商主干道上的一对带着大型斗笠的旅者。
由竹篾和箭竹叶制成的斗笠遮住了旅人的面孔。其中一个个头娇小的人更为夸张,宽大的围巾盖住了旅人的半张脸。稍显细长的旅人情愿用手压着帽檐也不愿系起两边的帽绳,任由细绳无助的随风舞动。
跟随着人流的涌动旅人们来到了城门口。
经过士兵简短的询问盘查,两人顺利的进入了千日。
毫不起眼的过程,维向不明白弥娅一直盯着看的原因。
“我说……尤基那家伙啊……”
听到维向在耳边叫唤,弥娅这才回过神。
“怎么了?”
略显无奈,维向将纸条递到弥娅的面前,口气充满了不满。
“你可别也这样啊,临阵退缩什么的,计划会搅乱的。”
细细的品味这纸条上的短句,弥娅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我会……加油的。”
——作死的闷骚。
异常的火大。
而且觉得过去也见识过如此令人火大的家伙。
虽然想不起来是在哪里。
伽路多翘着二踉腿,端着红色的薄壁瓷杯,眼中满是红茶那泛着凌波的深红。
“少爷,你的手——”
“啊——!?”伽路多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硬是将侍从将要说的话给挤了回去。
“本人没有手抖哦,本人没有生气哦!”露出温婉的笑容,咬牙看着对面的闷骚,伽路多手抖的更加厉害了。
“本人没有因为这个闷骚出尔反尔不讲信用胆小怕事诡异多变变相耍人而感到不满哦,本人灭有因为他叫本人人妖而怒火中烧哦,本人很冷静哦。”
侍从完全没有从一串连珠炮似的发言中体会到伽路多愉悦的心情。因气愤而变得口齿不清,杯中的红茶也相继涌出洒在伽路多的裤子上。
“啊啊啊啊啊——少爷!洒出来了!”
“诶——那我可以泼在那家伙的脸上吗?”
“完全没有关系啊啊啊!”
慌张的拿走伽路多的茶杯,在那出神双眼的注视下,侍从拼命擦拭着伽路多的裤子。
“格莱恩奇!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牢笼的另一边,尤基屈膝蹲在地上看着侍从的动作。听到质问声,他歪头思考了一阵。
“人妖,尿裤子了?”
“不是这个啊!”极力反驳着,回过头的时候发现伽路多已经变成的石像。
“少爷啊啊啊啊啊啊!”
无聊的望着侍从慌张忙碌的身影,尤基板着脸“哈哈”笑了两声。从那笑声中体会到鄙夷的成分,侍从不满的站到牢门边,目光犀利起来。
“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忍着想要冲破牢门狠揍尤基的冲动,侍从捏紧了拳头。
“昨天明明已经做出决定了吧,为什么现在反悔。”
迎上侍从的视线,尤基体会到了不一样的韵味。
“顺势。”
鄙夷的冷哼一声,侍从居高临下的望着尤基,挤出了一丝笑容。
“被热血冲昏头脑吗,一个晚上就沉淀下来了啊,说到底就是三分钟热度啊——”
说道一半侍从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紧紧的抱着双肩,像是在强忍这一样,侍从蹲下了身子。
“哈——我放心了。”
面部的笑容因为痉挛变得扭曲,和尤基视线齐平,侍从低语道“无作为,后遗症?”
在尤基还没有搞清状况的时候,侍从猛的站起身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向伽路多身边走去。
“少爷,我们回去吧。格莱恩奇自有打算,想必他是不会让伊帕坦多白白牺牲的呐。”
茫然的望着失神离去的伽路多和他的侍从,尤基呆然的维持着先前的动作。
“什么来头?”
过了半天才发现是在和自己说话的老头慌张的摇起了头。
“不清楚。”
索性无视老头的发言,尤基晃晃悠悠的起身迈开已经发麻的双腿向床边移去。
理由,还缺一个。
就像「当时」那样。
脑海中闪过两人相印的拇指。好想忘记了什么,但是又什么都想不起来。是以前的记忆吗?
尤基低头凝望着自己的左手,似乎在拇指上可以隐约看见一条细长的划痕。
眯起眼再次确认,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尤基无奈的瘫倒在床上,望着和自己做伴六年的潮湿天花板。
胡闹也差不多了,该干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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